科學創業都有哪些項目?關于創業,疫苗制造商Moderna董事長有
作為風投機構Flagship Pioneering的創始人和疫苗制造商Moderna的董事長,努巴爾?阿費揚(Noubar Afeyan)表示,自己經常會說一些不合理、且看起來很瘋狂的事情。譬如他會問研究人員,如果生活在人們腸道里的微生物——“微生物組”( microbiome)——可以幫助治愈癌癥呢?如果紅血球可以與氧氣一起運輸藥物呢?如果不是所有的病毒都是有害的呢?而且阿費揚還在十年前設想過,如果mRNA可以成為治療學的基礎呢?
“我說,‘你瘋了,這永遠不會成功。’”Moderna首席執行官斯特凡內·班塞爾(Stéphane Bancel)回憶起了自己在2011年與阿費揚第一次談論這個話題時的情景。但當阿費揚用自己的魅力說服了他以后,時任法國診斷設備制造商BioMérieux首席執行官的班塞爾態度有所松動,并在之后同意加入Moderna。“阿費揚的天才之處不是試圖強迫我思考這個問題,而是讓我相信這個問題可以改變世界,而且值得冒這個險。” 他表示。
多虧了mRNA新冠疫苗,Moderna現在變得家喻戶曉了。該公司在過去12個月里的營收超過了110億美元,目前市值接近1,000億美元。59歲的阿費揚是靠Moderna發家的五位富豪之一,目前身家約29億美元(班塞爾則是另一位,身家約75億美元)。對阿費揚來說,他真正希望的是,除了Moderna以外,還會有其它公司從Flagship Pioneering的幾十個孵化對象中脫穎而出。
Flagship Pioneering是一家擁有170億美元資產的風投機構,但其運營方式更像是一個孵化器。通過這個平臺,阿費揚在生物技術、生命科學和農業領域不斷地推出科學想法,目標則是每年創建和培育出6家或更多的公司,而這些公司中的大多數都是從阿費揚喜歡的那些假設性問題中成長起來的。在Flagship Pioneering俯瞰查爾斯河的辦公室里接受《福布斯》采訪時,阿費揚表示:“我們的每一家公司都是為了取得像Moderna那樣的成就而誕生的。為什么不可以在自己耕耘的領域里真正改變世界呢?”
自從Flagship Pioneering成立以來,阿費揚已經協助創辦了大約70家公司,且每家公司都是從實驗室里的一個想法開始的。如果這個想法被證明足夠有前景,那么Flagship Pioneering就會進行投資,并在一段時間內將其作為全資子公司進行運營,而這些子公司中表現最好的將有機會在上市前接受外部注資。目前,在阿費揚創建的公司當中已經有30家完成了這個過程。雖然Moderna是阿費揚迄今為止創辦的規模最大的公司,但從他手中完成上市的其它公司還包括從事神經退行性疾病治療的德納利治療公司(Denali Therapeutics,市值63億美元)、生產用于疾病檢測和治療的蛋白質測量工具的Quanterix公司(市值21億美元),以及利用紅細胞治療癌癥和自身免疫疾病的Rubius公司(市值13億美元)。
阿費揚把自己的這種模式稱為“平行創業”,意思是同時創立多家公司——不是一兩家,而是六七家。隨著公司資產的增長,Flagship Pioneering建立初創公司的速度也在加快。在2000年到2005年間,該機構平均每年創辦兩家公司;到了2023年,其創業速度增長了一倍多,平均每年有5家初創公司誕生。“他非常有煽動性和挑戰性,要求也非常高。” Flagship Pioneering旗下專注于微生物組的Evelo Biosciences的首席執行官辛巴·吉爾(Simba Gill)在20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阿費揚。“他在所有事情上都喜歡反向操作。”
據一位了解Flagship Pioneering的消息人士稱,自從該機構在2007年開始采用“平行創業”模式以來,截至2023年上半年,其凈內部回報率(IRR)接近40%,而這背后的驅動力很明顯來自于Moderna。即使在近期有所回落,Moderna的股價自2023年3月以來也已經上漲了8倍。在其推動下,Flagship Pioneering于2023年推出的第四只基金在17家表現出色的生物技術公司中名列前茅。根據Stat在今年8月發布的研究報告,該基金有望給投資者帶來15倍的回報。
靠著Moderna的成功,阿費揚籌集到了大量新資金。今年6月,Flagship Pioneering為一只新基金籌集了34億美元。即使當下是生物技術和治療學的融資風口,這樣的資金規模也實屬引人注目。有了這筆新資金,Flagship Pioneering開始加大對治療、農業和營養領域的投資。此外,該機構還建立了一個新的部門以專注于預防醫學,這是一種更個性化、更具預測性的預防性醫療保健領域,同時還能更好地為傳染病威脅提供健康安全。如果沒有這場疫情,“我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不顧一切地投入到這件事情上。”阿費揚表示。
新資金的涌入也是對“平行創業”模式的檢驗,即該模式能否催生出規模更大、發展更快的公司。一直以來,Flagship Pioneering都是依靠少數的內部團隊,比如長期擔任生物技術高管的約翰?門德萊因(John Mendlein)領導的團隊,來在特定領域展開研究并創辦公司。隨著Flagship Pioneering的擴張,阿費揚招募了許多高管來幫忙,他們既是該機構的合伙人,也是新初創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但阿費揚還是喜歡插手所有的事情。時至今日,他仍是Moderna的董事長,同時也是Flagship Pioneering旗下六家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在諾華制藥(Novartis Pharmaceuticals)擔任首席執行官后,大衛·愛潑斯坦(David Epstein)于2023年加入Flagship Pioneering擔任執行合伙人。他表示:“阿費揚必須找到合適的方法來管理一個越來越大的公司,并把握住其整體的脈搏。我認為這對他來說是不自然、不舒服的,畢竟這個人同時在做很多很多事情。”
像許多亞美尼亞人一樣,努巴爾?阿費揚的家人曾經從一個國家搬到另一個國家,以試圖找到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在1915-1916年的亞美尼亞種族大屠殺中,多達120萬生活在奧斯曼帝國的亞美尼亞基督徒被殺害,就連阿費揚的祖父和叔祖父也被帶走了兩次。在第二次的時候,執行驅逐任務的德國官員發現阿費揚的祖父有藍色眼睛,會說德語,于是幫助他們活了下來。“德國人同情他們。盡管這是政府的政策,但實際執行的警察在看到整列火車的人被拉去處決時還是感到不適的。” 阿費揚表示。
之后,阿費揚的祖父逃到了保加利亞,而他的父親便在那里出生了。隨著保加利亞發生政權更迭,阿費揚全家再次遷居逃往希臘,并于20世紀50年代初在黎巴嫩定居,而阿費揚在貝魯特度過了自己的童年。1975年8月,13歲的他與父母和兩個哥哥一起逃離了該國內戰,并移居到了加拿大。
在麥吉爾大學(McGill University)學習化學工程后,阿費揚于1987年在麻省理工學院(MIT)獲得了生物化學工程博士學位。1985年,在華盛頓特區的一次國家科學基金會活動上,阿費揚遇見了惠普聯合創始人戴維·帕卡德(David Packard),而后者給前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1996年去世的帕卡德將自己描述為一種新類型的工程師,是一種企業家和創新者的結合體。“我簡直被迷住了,于是開始盡己所能地學習如何創辦公司。” 阿費揚表示。
1989年,阿費揚在馬薩諸塞州弗拉明漢市(Framingham)創立了PerSeptive Biosystems,一家生物儀器制造商。他回憶道,作為一名年輕的企業創始人和移民,自己在當時是一個異類,因為在那個時候,這兩個身份都不是優勢。“如果我在當時考慮得太多的話,我肯定不會開公司,這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事情。”但阿費揚想起了帕卡德的建議:當一個領域還是全新的時候,幾乎任何創新都是有價值的。 “我當時以為這樣做沒有什么壞處,但事實上我可能會丟掉一個全新的博士學位,并進入一個可能會失敗的領域,只不過那時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PerSeptive Biosystems開發出了針對蛋白質分析的前沿技術。在阿費揚于1998年以3.6億美元的價格將其出售給科學儀器企業集團Perkins-Elmer之前,該公司的營收已經增長到1億美元。之后,阿費揚成為了Perkins-Elmer旗下專注生命科學業務的公司Applera的首席商務官,并很快就開始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了。許多公司創始人成為了連續創業者,但阿費揚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創建一種同時創辦多家公司的模式,即總是能夠在實驗室里同時醞釀多個早期想法和潛在初創公司。
“如果要同時做到某些事情,就不得不觸及這些事情的本質,而我把這看作是國際象棋。在下棋的過程中,你可以試著弄清楚對手會怎么做。如果玩的是平行國際象棋,那就觸及到本質了,你不能在某個舉動上有所拖延,而這種平行創業的思維對我是一種刺激。”
1999年,阿費揚創立了Flagship Pioneering的前身,并將公司設立在坎布里奇郊區的一個辦公園區里。其聯合創始人是風投家埃德·卡尼亞(Ed Kania),并曾經是PerSeptive Biosystems的投資者。“平行創業本身是一回事,而把它變成一種過程則是另一回事。”阿費揚說道。
阿費揚在2008年成為了美國公民,他將自己的進步歸結于愿意冒險和違背常理的移民精神。 “做很多事情似乎都需要勇氣,但勇氣恰巧源自于沒有根。這是一種天生的對于不適應狀況的適應,以及打心眼里不認為一切都必須遵循現狀。”
當Flagship Pioneering在20年前成立的時候,生物技術還不受歡迎,而所謂的“平臺公司”——致力于mRNA等概念而非特定藥物——則是最不受歡迎的。“對生物學來說,那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因為市場正對互聯網公司十分著迷。在生物技術和風投行業,人們常說,生物技術的時代結束了,平臺的時代結束了,這些都是沒有未來的。” Flagship Pioneering的管理合伙人、同時也是一名醫生的道格?科爾(Doug Cole)回憶道。科爾于2001年加入,是該機構的首批員工之一。
但阿費揚不在乎別人怎么想。“他一直堅信平臺性科學可以改變世界,” Evelo Biosciences的的首席執行官辛巴·吉爾表示。“所有人都喜歡Moderna,可平臺往往要么流行,要么過時。但這就是阿費揚的思維方式,他一直堅持這一點。”
隨著時間的推移,阿費揚建立了一種創立新公司的頭腦風暴模式。他從那些假設問題開始,在當前已經存在的東西周圍畫一個圈,然后在這個圈的外圍再畫一個更大的圈。“人們認為,在最外圍圈子以外的地方展開工作是魯莽的。”
對阿費揚來說,這個不計后果的區域恰恰是最佳區域,因為那是重大突破會出現的地方。Flagship Pioneering的研究人員會存在一個思維模式,即在同時考慮幾十個想法的過程中接受一些,然后拒絕另一些,而阿費揚將其描述為達爾文式的。在研究人員對想法進行探索的過程中,他們會不斷改變探索方法,甚至是改變研究對象,但不會考慮外界如何看待這些改變。“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完成一個進化的過程,” 阿費揚說道。
經過頭腦風暴后幸存下來的創意有89個,它們會用數字而不是名字來表示,以防止創始人愛上一個可能會被否決的項目,而公司會為項目申請知識產權(大多數創意會產生多個專利申請),并最多向其投資100萬至200萬美元。2023年,Flagship Pioneering共提交了341項專利申請,是兩年前的兩倍多,并在今年上半年完成了379項專利申請。如果這個模式在實驗室中得到了驗證,Flagship Pioneering就會以其為基礎設立一家有著新名字的全資子公司,并至少為其出資2,000萬美元。目前,這89個想法中已經誕生出了70家公司。
隨著自身的成長,Flagship Pioneering逐漸引入了外部投資者,并以上市為目標。根據阿費揚的說法,通過孵化自己的想法,并靠自己負責所有的種子輪和早期階段融資,Flagship Pioneering在這些初創公司IPO時通常仍擁有其50%左右的股份。“這是一種非常不同的模式。” Flagship Pioneering普通合伙人阿瓦克?卡維簡(Avak Kahvejian)表示(他也是阿費揚的遠房表親)。“阿費揚發明了這種模式。從本質上說,他是在訓練我們這樣做。”
以Flagship Pioneering在微生物組方面的研究為例。這些微生物組是生活在人體內,特別是腸道內的大量微生物,盡管科學家們多年來一直在對其展開討論,但當阿費揚在2008年首次提出探索微生物組在疾病(包括自身免疫性疾病和癌癥)中的作用時,其似乎離主流言論還相當遙遠。在經歷了早期探索的無果而返后,Flagship Pioneering在2023年推出了第一家微生物組初創公司Seres Therapeutics,其主要通過修復微生物組的失衡功能來令患者恢復健康。如今,Flagship Pioneering已經創建了6家微生物組公司,包括Evelo Biosciences(2023年成立)、Kaleido Biosciences(2023年成立)和Senda Biosciences(2023年成立)。然而,在該領域發展的過程仍然是一個持久戰,因為研究人員還處于研究和臨床試驗的階段。在成立將近10年后,Seres Therapeutics還是只有一種藥物處于3期臨床試驗階段,而一些其它的療法則處于早期試驗階段。目前,這家上市公司的市值為7.1億美元。
微生物組的研究工作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最近對病毒的研究進展,因為阿費揚與其團隊在質疑人體內是否有非病理學的病毒。“怎么可能有這么多有益的微生物而沒有任何有益的病毒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因為在基因治療中,治療是要通過病毒來遞送的,但這些病毒也有缺點,于是阿費揚想知道是否有一種安全的病毒可以取代現有的病毒。他表示,在研究這個問題時,Flagship Pioneering的研究人員了解到有一種名為指環病毒屬的病毒家族,這種病毒生活在人體內,卻因其無害性而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視了。該研究項目在實驗室中被命名為“FL46”,并在其基礎上于2023年成立了Ring Therapeutics。今年7月,該公司籌集了1.17億美元,投資者中包括T. Rowe Price等機構。
當然,并非所有的事情都進展順利。Flagship Pioneering已經關閉了四家其投資超過1,000萬美元的公司,以及13家投資低于1,000萬美元的初創公司。今年4月,專注于精子治療的生育公司Ohana Biosciences在面世一年多后就關門大吉,大部分員工被裁掉。
另一些押注比較大的公司的表現也有所下滑。Indigo Agriculture成立于2023年,旨在利用微生物提高種子的產量。該公司共籌集了11億美元,對于一家農業初創公司來說,這是一筆巨款,但其運營一直處于掙扎中。2023年9月,之前作為執行合伙人加入Flagship Pioneering的Novell前首席執行官羅恩·霍夫塞皮安(Ron Hovsepian)接任了Indigo Agriculture的首席執行官。在努力改進業務的過程中,霍夫塞皮安放棄了直接向農民銷售的戰略,轉而與農業分銷商合作。“如果我們要實現公司發展愿景,我們就必須達成一定的業務規模。”
規模對Repertoire Immune Medicines也很重要。它是Flagship Pioneering旗下的一家公司,由生物技術領域的資深人士約翰?考克斯(John Cox)經營,在賽諾菲以116億美元收購Bioverativ的案例中,此人曾扮演了監督者的角色。Repertoire Immune Medicines致力于理解免疫系統的內部運作機制,它的研究重點是T細胞,一種有助于保護身體免受感染的白細胞。考克斯解釋道:“大多數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潛在發病原因都與T細胞行為不當有關。如果能理解為什么T細胞會引起導致多發性硬化癥的大腦損傷,就能設計出正確的免疫藥物來治療這種疾病,而不僅僅是抑制免疫反應。”
對于阿費揚來說,這是一個經典性的偉大想法。目前,Repertoire Immune Medicines已經從包括軟銀和Alaska Permanent Fund在內的投資者那里籌集了3.5億美元。與其它Flagship Pioneering旗下的公司一樣,它也是一家所謂的“平臺”公司,阿費揚認為,這降低了其投資組合中初創公司的運營風險,并允許它們在必要時從一個領域轉移到另一個領域,就像Moderna在新冠肺炎疫苗領域所做的那樣。
“在生物技術行業,任何一種產品都能發揮作用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為什么要把成百上千萬美元和多年的時間押注在一種二元性的產品上呢?” 阿費揚表示。“Moderna籌集了10億美元,但引發了質疑,有人說,‘怎么會有人給你錢呢?’而新冠疫苗正是在冠狀病毒基因組序列發表兩天后研發出來的。那這里面的價值在哪里?是疫苗還是平臺?當今的投資者會相信疫苗,但我至死都相信應該是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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